(文/向日葵)一部电影,如果让人走出影院之后还在思索片中的种种应该就算是成功的了,而观众能在准备再次走进影院解读尚存的疑惑,则应该就是对影片的最大肯定了。——题记
这部电影,一共刷了三遍。第一遍国语版,感觉很一般,尤其是结尾显得颇有些突兀,天桥决战有些狗尾续貂,结局真有点莫名其妙。第二遍粤语版,注意到影片前期的铺垫和伏笔,矛盾和情绪的一层层激化和爆发,天桥决战及结局则变得顺理成章,一气呵成了。第三遍国语版,则完全是抱着一种欣赏和崇拜的心态,彻底臣服于杜导的电影魅力。
这是一部看似简单却不简单的电影。杜导的影片“没有一个多余的镜头”,“隐含着大量隐喻”,每一个镜头都经过精心设计,处处体现出导演强大而缜密的逻辑,一部枪战戏硬生生地看出了悬疑片推理剧的感觉。三人关系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匪医联手抗警,到中间医发现被匪利用从而导致警医联手害匪,再到计谋败露后警医联盟破裂,最后到警医联手救匪。医作为警匪之间对峙关系的变量,贯穿结尾。其中的细节有很多影评已经详细分析,此处不再赘述。
警匪医三人各自的困境的激化和爆发。警匪医三人被“困在”医院,并且各自的困境随着影片的铺垫逐渐激化并最终爆发,这使得最终的结局看似荒诞意外,实则顺理成章。每个人都在困兽斗中。警察的困境在于一开始是为了保护同事而违背职业道德做伪证,然后被匪徒“将军”导致不仅自己甚至全队将受牵连而不得不升级到做出一个有违良心的决定“干掉他”。匪的困境则在于一开始想要逃出医院,而后发现病情恶化(流鼻血、抽筋)、警察识破其调虎离山的计谋并加强警力,只有铤而走险,赌命一搏。医的困境则是单纯从手术失败怀疑自己的能力、人在异乡受到歧视渴望被认可,到被匪徒利用、被警察胁迫,到最后深陷在伦理、职业道德和法律的矛盾之间。这种困境以他们自己设定的方式其实是无法摆脱的。警察即便杀了匪徒保全了自己和同事,却终身无法摆脱“杀人”这一阴影;匪徒即便逃出医院,也无法摆脱“病情恶化甚至死亡”的宿命;而医生即便如愿以偿给匪徒实施了手术,也注定无法验证其只要“尽力”就能掌控手术风险的主张,因为在以后诸多的手术中无法避免还会有失败的案例。影片最后,瘫痪病人重新站起,看似荒诞,其实是影片的重要转折。医生深刻体会到医生做手术是专业,但是手术风险则不是医生能够控制的,而应该以一种放松和释然的态度来面对,从而让医生彻悟,跑到天台去救匪徒;而警察在天台追击匪徒的过程中,则因子弹屡次卡壳,终于良心发现与医生联手救上匪徒;则匪徒则最终被救并进行了手术。天台之战的意义就在于救赎和解脱,最终每个人都找到正途,摆脱了困境。影片最后警察承认失职,匪徒接受手术,医生正视手术风险,这才是每个人摆脱困境的最好结局。其实摆脱困境的方法一直都在,只是每个人因为自身的盲点而忽略了。这其实正是导演所想表达的影片主旨。
此外,影片中大量的情节和伏笔,钥匙、口哨、google等很多已被观众解读清楚,此处仅分享几处看法与大家探讨。喜欢悬疑推理的不妨仔细推敲每个镜头。
1、药瓶谁拿走的。我倾向于是警察拿走的,因为在匪徒识破警医联盟的骗局后,医生说“是警察让我做的”,警察则说“药是你换的,要讲证据”。随后医生去找药瓶,发现药瓶已不见了,此后再无出现药瓶的镜头,这说明导演认为前面的暗示已经够了,不需要在后面解释了。参见钥匙细节、垃圾筒细节,导演都有故意给镜头特写提示且前后呼应的。
2、匪徒打电话的真正目的是调虎离山。这在前面警察在监控室与另一警察的对话相呼应。警察问“他们为什么让我们追?”另一警察答道“谁知道呢,他们说不定疯了”。匪徒们抢劫金铺以及打电话都是为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但是警察没有上当。
3、匪徒说“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所以我开心嘛”。匪徒不是嚣张自大,而是虚张声势,企图激怒警察。此时匪徒的调虎离山之计已经失败,且发现警察不仅没有上当反而增强警力,只是心理战术。
4、匪徒小队最后的结局。在前期铺垫中已有多处暗示警察在医院布置众多警力,已将医院团团包围,比如在监控室警察指示其他警察监视可疑的人、车、监控室的录像,以及病房内的便衣以及新的看守人员等。
除了这些细节和铺垫,影片中还有大量的社会及政治隐喻。每个出场人物都代表社会中某些阶层,瘫痪病人代表港人中歧视大陆、动不动就要用法律途径“我要告你”以示“香港是法治社会”的“优越”人士;网瘾病人代表香港年轻一代,无所事事,看似对社会漠不关心但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精神病人则代表香港老一代,不管政治如何,自己开开心心度日就好;更别提匪徒小队与警察便衣的“undercover”身份;而开场女记者的一句“香港是有新闻自由的”则不动声色地幽了一把铜锣湾书店的默。
所以这是一部烧(niu)脑(bi)的电影。除了电影画面精彩,演员演技出色,导演和编剧对故事的掌控更是一流。对比某些个简单故事都讲不清楚的国产电影,实在是对某些一星两星的评分理解不能。不管从电影的任何一个角度来评分,这部电影都绝对称得上是良心之作,诚意满满了。相信这是一部被低估的影片,而它的价值只能待未来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