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文艺得有点让人记不住的片名,待看完电影,却觉得与影片如此遥相呼应、恰如其分。
影片无意在大是大非中渲染戏剧张力,它就是像一条细水最终流向它必然归宿的溪流,只是将艺术提炼加工的生活琐事呈现出来,而就是这些琐碎的、在你身边出现着的点滴故事,却形成一场场情感风暴,紧紧牵扯住你那跟敏感神经,让你烦,让你忧,让你从失望到绝望。生活的悲剧,不是生死离别,呼天抢地才残酷;在我们真实的生活里面,可能只是那些一点点积累堆积、一步步将你推向必然宿命的平凡小事。它们就像鞋底里的粒沙子,直到磨得让你血肉模糊,寸步难行。
影片的选题较有新意,难度亦是相当大,选择的是陈雪松与蔡伟航一对夫妻经历七年之痒的感情纠葛。爱的激情褪去,这对白沙小镇上的平凡夫妻,因着面对赡养老人,接送孩子,养家糊口,工作应酬这些现实生活的琐碎,一次次出现磨擦,感情一次次受到冲击和伤害,直到彼此再也没有了从对方身上所期许的光亮和慰籍,关系走向崩塌与消殒。
作为蔡伟航而言,工厂面临倒闭,家具卖不出去,失业下岗,四处奔波应酬以寻求出路, 他要为了生存奔波,他要维持一个男人的尊严而奋斗,他是无暇或者也没有心力去懂妻子的需求的:中间隔着孩子的无性婚姻,有关面包牛奶早餐的不满,妻子前男友当地富豪无时不刻在网络、报纸、广告牌上的出现,对其自尊心的打击。兼有出租车司机小伙对妻子的勾引。这严重地挑衅了他男人的尊严,他从翻看她的手机,到酒醉拿着菜刀砍妻子,到光天化日下在妻子前男友的建筑工地对妻子进行强奸,他想通过这些向妻子证明,她是属于他的,同时也是在用这些维持着他男人的自尊。但是,他在和情敌司机小伙对恃时,小伙质问他:你怎么这么幼稚。他却将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他酒醉砍妻子,最终却把刀砍到了树上,蔡伟航狂躁愤怒的表面下,其实是他对自己无能的痛心疾首,同时也宣告了他的自尊只是表面努力维持的虚弱骄盛——在生活现实面前,他已失掉了那份傲气和自尊。在走投无路时,妻子向那个前男友地产大亨借了十五万让他翻身,他喜气洋洋地接受了,没有丝毫的感到尴尬和受到屈辱,夜晚第一次想向妻子寻欢却遭拒绝。当请客户去找小姐消费时,被妻子抓到,显得一副理所当然不应算什么大事的样子。在蔡伟航看来,金钱和事业即代表着成功、成熟和尊严,其实,蔡伟航这个人物,代表了这个社会很大一部分男人的价值观。
妻子陈雪松,从她每天在小卖部睡觉,看到了她对生活的麻木,家庭里的无性之爱,加上小卖部生意的冷清,让她的生活已了解生气。丈夫蔡伟航对他的不信任,时时提及的地产大亨前男友,已让她懒得去跟他解释其实她们已十几年未联络,她爱着丈夫,提醒他早睡,每天喝牛奶面包,但他丝毫不领情。偷偷给婆婆零用钱,却也懒得和丈夫提及,而在工地丈夫对她的强奸,成为对她婚姻生活的再次重击。而每天来换钱的阳光、帅气的出租车司机小伙,就像生活里的一股新风、每天给她带来新闻,这个充满荷尔蒙气息的男孩其实已成了她麻木生活的调味剂。她把需要的情感慰藉转向了司机小伙,但小伙主动提出带她走时,她最终也只是回应了他一个吻。她知道,她不想回家、婚姻的解体跟他无任何关系。丈夫蔡伟航带孩子去做亲子签定,让她彻底对丈夫绝望,提出离婚。陈雪松实际就像她每天的萎靡状态一样,对生活中发生着的事情只是一味被动应付,或者吼叫发泄自己的不满,或者去寻求逃避,寻求新的人新的新闻,而对残破了的现实没有任何主动修复的想法和能力,她更是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女人对待感情的方式。
权聆导演的处女作,但影片节奏却掌握得恰到好处,观看过程中,陈雪松像个谜一样的存在吸引着我看下去。显然,夫妻俩是彼此相爱的,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地在乎对方,为对方做那么多,但是,他们却在生活的重压之下,自顾自地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忽略了对方的需求,不能够及时沟通化解很多琐碎冲突。对此,有关爱情关系又回去那个古老的话题:你真的懂他吗?或者愿意去懂他吗,恋爱抑或婚姻,仅有爱是不够的。或者说,爱情,本就是个需要大量物质基础和精神能量才能获得的奢侈品,对于普通的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底层的人们而言,只能被生活强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