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一个让我没想到的地方是导演用了独白和第三者讲述的方式来叙述萧红的一生。这多少有点儿唱百家戏的味道。理解的人知道导演是想还原一个真实的萧红,让观众自己从抛出的线索去判断,不理解的人估计会很反感这种“断章取义”般的叙述方式。对我来说,惊讶过后,接受就行了。
电影居然三个小时,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了汤唯演过的其他角色。《北京遇上西雅图》里的文佳佳,《晚秋》里的安娜。不论什么样的角色和身份,你都可以看出一个有点纯真,有点倔强,又有点自嘲的形象。我想这是汤唯骨子里的,蕴含在气质中的东西,万变不离其宗。
我看到了一个在时代中挣扎的萧红。童年时期缺乏爱,深受父亲冷漠的影响,长大后倔强的离家,独自背负“绿茶婊”的骂名。在生活中,她没有反抗,更多的是随遇而安。
我看到了一个在爱情中挣扎的萧红。因为“喜欢的人”而逃婚却最终被抛弃并怀孕,和萧军第一次见面聊了很久的天然后迅速陷入恋爱状态,坐上火车离开萧军而后和端木共同生活。爱情刚开始的时候充满了憧憬和期待。当世界对她的幻想报以打击,她便以倔强而硬朗的姿态,用沉默抵抗,用不妥协反击。爱情后来的样子所求不多,端木给予她的一个名分就足以让她感激满足,哪怕这满足只是短暂的。而爱情中期的样子,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充满了分离和选择,被压迫后收缩,收缩后又伸展,反反复复。萧红有想过要结束这样的状态吗?我只知道她最后选择了端木。
我看到了一个在生活中挣扎的萧红。第二次怀孕即将分娩,在码头上摔倒爬不起来,在冰冷的铁板上躺了一晚。第二天被路过的好心人拉起来。依然是一脸灿烂,若无其事的说着自己爬不起来。在新开的饮冰室请小伙伴们吃饮冰,大方的对服务生说剩下的钱不用找了。朋友担心她日后的生活责备她大手大脚,她照旧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调侃。哦,对了,还有她第一次怀孕,挺着大肚子从二楼跳窗翻下来,成功逃脱后的回眸一笑真让人难以忘怀。
萧红是哭过几次的,可我印象都不深了。在我心里除了她艰苦的一生,就只剩下她乐观的精神了。她的《呼兰河传》大学时看过,当时看完感触很深,总觉得哪里不一样。电影中的人倒是给出了标准答案,在评价萧红和萧军作品的时候说道“萧红是用感觉和才华在写作,而萧军,文章比萧红深刻,可是看得出是由后天的勤奋和刻苦所雕琢的。”
所谓才华,电影里的萧军最初爱上萧红,是因为看到萧红放在桌上无聊时画的几笔画,写的一首小诗所展露出来的才华。那时的他感到一切都有了意义,放佛四季都变了。后来,他选择了去前线打仗,而萧红只想安静的写作。两人争论时,萧红急的骂他“不懂得各尽其能”。其实,也许萧军正是因为懂得“各尽其能”的道理的。
爱情究竟能在人的心里留下怎样的印迹呢?后来的后来,当萧红在友人家里看到萧军结婚的照片,神色突变就匆匆离去了。当她生下萧军的孩子,但是第三天孩子就中风死了,她拉着朋友的手哀求着要出院,因为“心里很害怕”。以及她眼里含着泪躺在床上,和骆宾基诉说着萧军她不忠的那段故事。爱情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
突然想起最近看的另一本小说,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主人公为了追求理想而抛弃外人眼中完美的家庭生活,最终和一个土著女人结了婚,创作了一幅幅伟大的作品。他抛弃了第一段感情,原因是这样的感情占有欲太强,欲望和要求都太多。始终陪伴他的是第二段感情,一种原始的、肆意的,没有过多要求和欲望的、甚至是本能的感情。想想萧红,生命的最后一年也没有放弃写作,爱情到最后也只剩下陪伴的要求。所以大抵当崇高的理想和爱情狭路相逢的时候,过多的欲望被剔除,留下的只能是最基本的东西。
只是我不太同意这部电影的名字,为什么要叫黄金时代。历史的长河由太多人搭建了,也许在这样的时间维度中,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黄金时代》。如此我们才能定义自己的存在,才能赋予万物一个定义也才能体会到事物的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