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怪)《我是路人甲》的创作初衷,在演绎娱乐圈是有着它天然的政治正确性的。尤其这一内地背景题材,被一个香港导演来编译,它首先占据着无上的道德至高点,当然这并没有任何的不合适。
但遗憾的是尔冬升对于该题材的影像呈现,最终只能说是极其勉强。横漂题材,或者放置更宽泛角度来描述的“群演”题材,这期间所隐藏的巨大“戏剧魅力”,尔冬升只汲取了它最为表象的“追梦”性。通过非职业演员的集体性表演,试图来展示演艺圈中的底层人或者说是边缘人的状态。这种理念同第六代早期的集体创作似乎有着某种不谋而合。也是因此,把它放置在如今几近走火入魔的产业时代,其创作初衷才会显得尤为珍稀。
《路人甲》成片里,其实有很多已经涉猎,但完全没有被充分表达的素材。各式片场创作的第一现场,期间可供想象的戏虐与黑色张力;以及看似横店话事人群体的横店香港漂,他们本身被流放与漂泊的双重身份。“海选”非职业演员来担纲电影的主角,这本身于影片的主题有着某种悖论。我们在银幕上聚焦这些路人甲的时候,更多的虚焦背景又沦为乙丙丁卯。当我们在谈论路人甲的时候,我们若聚焦于其普遍被想象的“追梦”性上,那么一个极端戏剧化的演绎和结构方式或许会更适合,比如其已有典范《喜剧之王》等。而如若想在“群演“这一群体上发掘更为深入的精神基因,那么纪录片其实是另一种最为合适的形式。虽然近些年关于横漂的纪录片也屡有呈现,但也不外乎对于群众演员最为直接的采访和生活场景的展示,缺乏相对厚度的作品。
但在内地当代电影史上,关于群演题材,在我看来,至少有过两部堪称伟大的作品,他们是蒋樾1995年的《彼岸》。
《彼岸》是蒋樾1993年开始制作,1995年完成的独立作品。这部作品自觉地继承了八九后知识群体的反思立场。关于北漂追梦的青春一代,以及作为“引领者”的艺术家们,他们之间所相互发酵出的现场。“群演”不再仅是沦为一个市井追梦的标签,对于挫败后的现实捕捉与呈现,《彼岸》所挖掘到的惨烈境遇令人震惊。而更为令人惊叹的在于它对“群演”追求的艺术,以及艺术家本身持有着强烈的提防与质疑精神。也因此,它片尾所指向的回归现实生活,也给后续的中国新纪录运动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
中国新纪录片运动的开山鼻祖吴文光中后期的作品,有别于他此前的《流浪北京》与《江湖》等,这部纪录片作品也是国内较早自觉涉猎到纪录片“原罪说“以及对纪录片伦理有着深刻反思的代表之一,也因此,对这部影片本身的评价有着两级的争议。影片跟随群众演员王诛天推销剧本所遇到的诸多挫败,折射出影视圈的各色生态,从而反思到电影创作本身的原罪与伦理。它整体营造出的怪诞感与黑色感,让群演个体的悲剧放大,也同时折射出某种虚无主义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