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豆瓣,Flowerchild)在时间维度里,冯小刚扮演的老炮儿六爷,是个新时代的过去人。他守着老北京的老理儿,言行中必讲规矩。影片开头,在对待小偷、问路人、警察、小贩的行事风格上,颇有些江湖气,“黑白道”都让他几分,可谓胡同巷宇间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那句非官腔版的北京精神——局气、厚道、有面儿、牛逼——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在象征着“过去”的胡同里,“规矩”是苦口良药,是勇气、胆量、正直、诚实。
出了胡同,来到新时代的大街上,在他的格局中,富人的钱是不义之财,西医是把人当机器修理的杀人工具。在对新事物的牢骚中,透着股混不吝。论友谊的质量,新炮儿们临危忘义,老炮儿们行侠仗义,可仗义的背后又是什么呢?兄弟们犯事儿,六爷管顶雷填坑,自己“有面儿”,而家人受罪。“仗义”成了儿子与其反目的缘由。认老理儿,不愿屈从,这里的“规矩”使他被过去绑架、被经验拖累,也成了他生活的障碍。
规矩在六爷身上形成了矛盾,也就成了影片的戏剧冲突,这冲突体现在他和儿子之间,他和新炮儿们之间,他和这个新社会之间,并逐级上升。同时各种明示、暗示,京片子对现代热词、国产白酒对外国洋酒、旧概念对新思想……碰撞间也是火花四溅。
影片最高的戏剧冲突,来源于中途矛盾的转折:霞姨(许晴 饰)口中,六爷是来自“大院”的孩子,现代说法,他是个军二代;而小飞(吴亦凡 饰)则是官富二代。俩人当前的状态和所作所为,都无法代表、传承自己的上一辈儿。而能够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则是小飞的老子,或者说是因官场腐败孕育的不正之势。 这一转折也使角色人物上升,赋予了一股反英雄气概。 和官场有关的段落,除小飞老子是贪官之外,再有就是那个养鸵鸟的深宅院落。影片高潮来临前,六爷蹬着自行车,追着跑出的鸵鸟的一幕,也隐喻着对集权化的反抗,以换取片刻的自由。
就影片的镜语,不得不提到高潮处,对心力不支、老枪不举的六爷,伏于冰面的360度拍摄,其表情的变化,烘托了决绝之心。最后以主角倒于冰面的顶拍为高潮收尾,实为影片神来之笔。
结尾处,字幕彩蛋中,儿子与六爷在酒桌上调侃的酒吧设计方案,成为了现实。儿子对待问路人的态度与开头形成首尾呼应,保留了规矩,也有新时代的气息。就此,老规矩未消逝,也完成了与新时代的握手言和。这应该也是影片创作者们的主旨与美好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