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瓷)声明:本文作者只看过电影,于是仅就电影观感进行冷静的讨论。
这部片子充满了套路。这一套路叫作洒狗血,意即所有的剧情动机都是情感因素,无论是亲情(托尼最后知道父母死因、在联合国爆炸后黑豹出场、政府官员向托尼控诉索科维亚、泽莫的一切行为),友情(队长保护巴基、鹰眼及蚁人出山、罗迪把地面砸了个坑以后托尼彻底爆发),还是爱情(莎朗在佩吉的葬礼上说的“站稳脚跟像一棵树一样成长”在队长心里种下的种子,托尼和小辣椒要“休息一下”,幻视保护红女巫)。狗血元素以恰当的时间顺序连接起来,构成一条导火索,一点就着,一路烧到底。
剧情展开时先通过九头色制造极端的暴力冲突(红女巫在拉戈斯、泽莫在维也纳),再利用时间差和大家“一言不合就开打”的特点模糊暴力冲突背后的动机,让大家被自己泼一身的狗血。于是打戏遍布全片,看着和复联2一样累。但复联1和2强调的,不都是复仇者联盟拯救全人类吗?MCU已经变成各团队的同人大杂烩了。其实,也不难看出主创团队打破套路的决心。最后,陛下和泽莫说,我们不要像他们一样被蒙蔽了双眼,但正义终会将你绳之以法。这个桥段点明了全片的套路,然而我们套路了太久,此时阐明,为时已晚。这也让泽莫成为了传说中“MCU第一个得逞的反派”。他自己本身是套路的一部分,却懂得利用套路让复联内忧以至无暇顾及外患。
然而,如此套路让本片的正义观稍显薄弱与模糊。美国队长以个例(寻找巴基)间接作为反对签约的论据(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在那个时机是很难说通的。队长的一意孤行让他的正义感被完全压制了,而如此狗血的动机其实是相对浅薄的。更深层次的历史遗留矛盾未被调动,而这些矛盾应该是早已在超级英雄成长故事里埋好的线——成长从来都是有缺陷的,而现今的缺陷应回溯到成长的过程中去。
钢铁侠在对的时机做出之于当前时间点而言更加安全的判断,并在新证据出现之后勇于承认错误。但这里并不排除影响他判断的狗血因素,即托尼对协议的判断多少受到小辣椒影响。任何立场都没有对错,在协议上签字和不签字并非完全地二元对立。于是,“一言不合就开打”这件事也侧面体现了影片整体立意的浅薄。
为何我无法说服自己认同Team Cap?因为他们的不合作姿态实在太强硬。联合国爆炸后队长给娜塔莎的那个电话,意识到整件事情背后有内鬼后不和其他成员汇报却让山姆找来了朗科科,鹰眼带走红女巫时她直接地上挖坑三丈让幻视摔了个四仰八叉,Team Cap对创设“签字就是政府走狗,不签字就是自由英雄”的二元对立产生了极大的贡献。在德国机场,复仇者们的相遇竟变成了两队人马在停机坪开打,队长在听说托尼来了以后的那一句“suit up”可脱不了干系。你可以说Team Iron Man都签了字就算是拉帮结派,但把退休的鹰眼和不认识队长的朗爹找出来,这就不是拉帮结派而是站队了。这并非意味着所谓的“Team Iron Man”是无辜的。政府对签字方建立的威权已经开始产生影响,所以他们要“三十六小时搞定队长”。这很真实地体现了权威的嘴脸,但行为动机显得力量不足,归根到底还是二元对立的锅。泽莫真是下得一手好棋,竟然看透了复仇者联盟的此等脆弱,与此同时还能在最后淡定地话不多说。正义从来都是相对而没有绝对,所以这一次的队长将索科维亚协议的意义绝对化为一个立场,在我眼里算是人设的崩坏。不知这是主创团队所想体现的超级英雄,还是他们对人性理解的矫枉过正。
《内战》是一部世界尺度的家庭伦理爱情片,世间大义好似没了踪影。复联2罗素们强调超级英雄的人性,但我找不到人性与“神性”——或者换个更好的说法,“超级英雄性”——之间矛盾冲突的蛛丝马迹。个人认为,超级英雄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们在成为英雄之前与芸芸众生没有什么分别,但他们有了能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呼应一下小蜘蛛的出场),在人情冷暖面前,从英雄做回普通人的他们并不能甩下自己的能力与英雄身份。巴基最终决定把自己冻回去,是由于他清楚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所谓“能力,我十分钦佩。“英雄们也是普通人”的主题是好的、也是避不掉的,但本片中正义至上的影子太浅,于是我这样的观众便只看见了“人情冷暖”一边倒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