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鸟小姐不要飞 )其实我是很喜欢这部电影的,包括画风和故事。事情发生在1874年,日不落帝国的船只布满了世界的各大港口;精神分析的思潮在生长,歇斯底里的女病人充满了沙可的诊所;旧日的荣耀被新兴资产阶级的金钱俘虏。这个时代里,新的话语被表达,新的权力秩序被建构。大海和镜子,是爱丽丝逃向的圣地。爱丽丝的故事似乎往往都会与精神病联系在一起。包括游戏《爱丽丝疯狂回归》也是。这种哥特童话往往将美与丑恶并置,将现实与幻想碰撞,故而发生一种美妙的化学反应,产生一种审美的快感。
然而遮住童话故事的一面,现实的世界,往往并不那么美丽。福柯的《疯癫与文明》探讨了疯狂是如何被看做一种女人引起的病的。在霍尔的《表征》中也提到在让-马丁·沙可第一个“发现了”女性歇斯底里病症之后,该病症的发病率从1845年的1%涨到了高峰期的17.3%。对当时的病症历史的了解,我也仅限于此。我想说的有两点,第一点是那个时代女性歇斯底里病症的患者如此之多,这个时代对女性做了什么,以至于此后,关于哥特的意象中也常常出现穿着精神病病服的女病人和阴暗压抑的精神病院牢笼;第二点是当疯癫被当做一种女性引起的病症之后,关于疯癫的话语也被建构,17.3%的数字中有多少是真实的疾病患者,有多少是诊所中的女性假装讨好,又有多少是在不公中反抗的女性被冠以疯癫之名。这种疯癫话语的构建被作为一种区分异类的标准,沙可的诊所往往成为他的讲堂,以及女性歇斯底里症患者的表演场地,吸引来许多猎奇的目光,最后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中,建立了它的合法性。
在影片的叙事中,如果将镜子中的世界,视为爱丽丝的幻想(爱丽丝与疯帽子道别的对话中有含糊的暗示),那么她进入这个世界之前,面对的困境,则是父亲的死去,致使母女二人无以为继,而爱丽丝所赖以为生的女船长的职业和梦想被董事会一圈衣冠楚楚的先生们所嘲笑碾碎。相信一切都有可能的理想轻松被现实嗤为笑话,爱丽丝走向了镜子,来到了她所熟悉的理想乡。嗯,在这个仙境里,爱丽丝无所不能。所有人都需要依靠爱丽丝。仙境里的故事十分杂乱,不同的向度会有不同的解读,我就简单聊聊我所看到的。
我觉得最残忍的故事发生在那个雪夜的六点时候,红女王和白女王站在门外,见证当时两个小女孩的争执,白女王说了和小时候同样的一句“no”。历史固然发生不可改变,然而更直白的赤裸的真相在于两个争执的小女孩中必然有且只有一个胜者。而白女王在面对长大后偏激残忍受到伤害的姐姐的现实后,仍然不后悔当时的谎言,因为如果她说的是“yes”,那么失败者将是她。这件事情的残酷放到更大的历史背景中,就像是英国从来不后悔鸦片战争对中国造成的伤害,日本也没对侵华表示悔恨,这种历史的必然性就像大鱼吃小鱼一样自然。于是在名为“现在”的时间维度,白女王舔了舔嘴角的美味,伪装成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样子,对红女王说,我还爱你,我们还是好姐妹。而所有人都指着红女王说,都是你的错,都怪你不原谅白女王,都怪你变得偏激残忍不通人情。“现在”总是有办法覆盖“过去”,而你越早了解游戏的规则,你就能占据上风。对不起,最后我还是得出了一个这么残忍的结论,真的挺不适合一个童话故事的。
最后两姐妹重归于好挺搞笑的,就像水浒里宋江叫人扮做秦明的模样反了朝廷,朝廷杀了秦明的一家老小,秦明反而高高兴兴地娶了花荣的妹妹,一起上了梁山。强行大圆满,估计是正在天罡之列,顺应天意吧。杂七杂八写了很多,但是也没有配合题目,将梦境和现实串联起来,很大程度上也是这部片子的野心不大,也没有好好讲一个成人童话。最后爱丽丝和妈妈手拉手开开心心上船把董事长气得吹胡子那个桥段什么鬼,我是董事长,我才不生气,不就是一艘船,我再买一艘不行么。这艘船只有对爱丽丝才像全部财产那样视若性命吧。虐渣都没虐到点子上,也是尴尬症要发作了。强行大团圆也是够够的。
不过其实这部片子单靠特效感觉就能值回票价了。但还是有点遗憾,想看到一个与维多利亚时代息息相关的哥特背景的爱丽丝。最后,表示真的很想通《爱丽丝疯狂回归》感觉那里面哥特元素更浓,故事也更饱满,不过作为一个游戏渣,怎么都跳不过第一关的池塘就弃了,只好买了一本原画集翻翻。心疼自己。